第173章 永乐公主,奉旨和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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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温卿墨的声音,沉得可怕,“再说一次,过来!不要逼我过去抓你,我伤得是肩头,不是腿脚!”
  
      他从桌上重新挑了一只镊子,在烛火上过了过,对她招手。
  
      “我听话,你不要再打我了……,墨,我求求你……,我听话!”
  
      景娴脸上的泪,混着温卿墨的血,出宫时匆匆挽起的发髻,此时已经乱作一团,发丝粘在脸颊上,已是不成人样。
  
      她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,接过镊子,这一次,她是真的学乖了,抹净眼中的泪,紧紧咬着唇,试着先替他将伤口外围那些依稀可辨的砂石小心翼翼挑出来。
  
      对于这种自虐式的轻微痛楚,温卿墨似乎还颇为享受,他闭上眼,将另一只血淋淋的手,覆在景娴的头顶,“嗯,这样就对了,乖。”
  
      他的手,稍微用着劲儿,顺着她的头发,就像是撸着一只狗,“今日,我只是想让公主学会一件事,你若要跟着我身边,就注定不会在金窝银窝之中安逸一生。”
  
      景娴的手,稍稍迟疑了一下,不敢停留,继续小心沾去血迹,从血肉中挑拣砂石。
  
      头顶上,温卿墨继续缓缓道:“做我的女人,要时刻准备着,将这世上的千般苦,万般难,全都尝上一尝,而我的身边,不会总有太医随传随到,到时候,你会怎么办?”
  
      他掂起她的下颌,“告诉我,你会怎么办?是像现在这样,乖乖地帮我清理伤口,还是像刚才那样,落荒而逃?”
  
      景娴被迫与他对视的眼睛,晃动了一下,她听得懂,但是不明白。
  
      他不是东郎的太子吗?她嫁给他,不就是东郎未来的王后吗?
  
      为什么要做这些出生入死,颠沛流离的准备?
  
      这是这一瞬间的对视,温卿墨深蓝色的眼中,眸光一淡,将她尖尖的下颌扔了,“算了,说了这些,你也永远不会懂。”
  
      他怅然望向窗外,全没了方才的魔性,周身气息竟然有些寂寞。
  
      伤口,景娴处理地并不好,可寥胜于无。
  
      待到止了血,草草上了药,用纱布绑好,外面,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。
  
      她如虚脱了一般,坐在地上,两眼木然。
  
      长这么大,也没受过这般强迫,这样的惊吓。
  
      即便再不受重视的公主,也始终是金枝玉叶,这一夜,对她来说,如在地狱中走了一遭。
  
      日光从窗口透进来,温卿墨重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,仔细擦去了脸上手上的血迹,又顺了头发,挑了只错银缠龙玉冠。
  
      “过来,替我冠上。”
  
      景娴一身狼狈,麻木顺从地爬起来,小心替他将发冠戴好,簪入银簪。
  
      那镜中,他依然黑色锦袍,如华灯初上的夜色,而她,却一脸憔悴狼狈,满身满脸的血,如从地狱爬回来的女鬼。
  
      温卿墨站起身,对着镜中,仔细正了正衣领,“昨日花城宴,公主可是做了什么不该做得事?”
  
      景娴木然抬头,一时之间,竟然又没听懂。
  
      温卿墨在镜中嫌弃地微微皱眉,“公主自己做过的事,这么快就忘了?”
  
      他转身之际,那垂及腰际之下的长发如丝缎般随之而动,那姿态曾经是景娴最为之痴迷的,“我说的是,凉风殿。”
  
      凉风殿……
  
      那声音,恍如从地狱深处传来。
  
      景娴一个猛醒,抬起头来。
  
      原来,这才是他叫她来这里的目的!
  
      他这般对她,原来是想要替凤乘鸾讨个说法?
  
      “墨,我……,我只是想成全她和皇兄。”她在他面前,在他的目光下,瑟瑟发抖。
  
      “是吗?”温卿墨从她身边错肩而过,推开竹林小筑的门,修长的身姿立在门口,“我的意思,你已经很明白,不需要我说清楚。但是以后,不准你再打她的主意。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,也是最后一次。”
  
      清晨的日光,照在他的身上,却完全感受不到半点温暖。
  
      日光所及之处,阴霾便无所遁形?
  
      呵,昨夜阮君庭的那句话,又在耳畔响起。
  
      真是天真地可笑。
  
      温卿墨微微合目,仰面向天,嘴角冷冷。
  
      你已经光芒万丈地站在至高点,又怎会知道那黑暗之中魑魅魍魉的苦。
  
      阮君庭啊,我等着看你从云端堕入无边黑暗。
  
      到时候你就会知道,我说的每一句话,都是对的。
  
      ——
  
      凤家,听雨楼,门窗紧闭。
  
      凤乘鸾跪在屋中央。
  
      凤于归和龙幼微四只眼睛木然盯着她。
  
      方才,她那一句“我阉了景元熙”,如一道炸雷,将这对老夫老妻劈了个外焦里嫩。
  
      龙幼微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你刚才说什么?再说一遍?”
  
      凤乘鸾小心翼翼抬头,用手指头那么一比划,“我就……,这样,把他给串了糖葫芦……”
  
      凤于归嘴角抽了抽。
  
      同样作为男人,他真心替太子殿下疼了一把。
  
      龙幼微已经气得不会生气了,脸上肌肉直抽,不知是哭还是笑,“凤姮,那个是太子!你懂吗?那是太子!储君!你到底与他有多大的仇,非要这么干?”
  
      凤乘鸾低着头没吭声。
  
      多大的仇?
  
      也就是被坑了一辈子,杀尽亲信,夺了兵权,身中剧毒,废了武功,失了双眼,断了手脚那么大。
  
      上辈子,他蓄势十七年,直到羽翼丰满才对凤家动手。
  
      这辈子,她必须先下手为强,将他逼疯。
  
      他只有疯了,才会乱了阵脚,乱了阵脚,才会凶相毕现!
  
      凤家不怕一个上位的疯子,怕就怕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登上皇位,再慢慢温水煮青蛙,将姓凤的全都熬死!
  
      可她这番心思,又能如何说与龙幼微明白?
  
      她正如一头炸了毛的母老虎,在她面前踱来踱去,想将她这丫头一口咬死呢!
  
      亲生的,亲生的,亲生的!
  
      龙幼微反复在心中告诫自己。
  
      现在,儿子尚被关押在天牢,女儿又把太子给阉了!
  
      若是施若仙为了保住太子之位,强行将事情给压了下来,私下里也绝对不会饶了妞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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