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2章 他没有蓝染的记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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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新年前剩下的这几日,她再没砸东西,也没骂人。
  
      每天,除了按时吃饭,就在发呆。
  
      诗听见她不闹了,反而开始害怕,“小姐,小姐啊,你怎么啦?你别吓我啊!”
  
      “我没事,我只想静一静。”
  
      凤乘鸾披着棉被,盘膝坐在床上。
  
      被没收了那婆子的衣裳,就只能继续穿着两件小衣在房中。
  
      她的确需要安静一下,认真将与阮君庭之间的感情理出头绪,认真想一想,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,还有以后,该怎么办?
  
      原来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蓝染到底是谁,又在哪里,对她来说,都已经不重要了。
  
      而阮君庭是与不是蓝染,也都不会妨碍她喜欢他。
  
      前世的执念,如今成了一个死结。
  
      这一世活着的人,过了奈何桥,本就不该有前世的记忆,她能回来,是天赐的恩典,又为何紧紧捏着这个死结不肯放下?
  
      记忆!
  
      凤乘鸾忽地豁然开朗。
  
      是的,阮君庭介意的,并不是蓝染是谁,而是他并没有蓝染的记忆!
  
      守关山的那一战因她的重生而消弭,他便没有了化名蓝染时与她共同经历的一切,所以,他与那个时间里的自己,成了完完全全的两个人!
  
      阮君庭那么傲娇的人,生气起来连自己都不喜欢,自然更不会喜欢什么蓝染。
  
      所以,他说得对,这世上,根本就没有什么蓝染,有的,只有阮君庭!
  
      凤乘鸾绷紧许久的嘴角,终于华丽灿烂地一弯,之后又惨惨地一咧嘴,托腮一叹。
  
      天啊!她上辈子难道真了稀里糊涂把北辰靖王给睡了?
  
      父帅当时若是在天有灵,会不会气得从土里爬出来?
  
      还有阮君庭,她等了他一辈子,找了他一辈子,最后又死在他手里,他就一直戴着面具不吭声,跟她杠了十七年,从生到死!
  
      他那颗心,该是有多扭曲,多变态?
  
      亦或者……
  
      他因为父帅的死,从一开始就没办法与她坦诚相见,也只有强行打下南渊,才能光明正大地将她留在身边。
  
      可却没料到,当他带着十万魔魇军来时,她却被迫嫁了别人,成了南渊的皇后……
  
      于是,他不愿她成了亡国的皇后,背上沦为敌囚的污名,亦或者叛国的罪名,就心甘情愿地退回守关山,陪了她十七年!
  
      他与修映雪大婚的那晚,耗在山,他想要南渊想疯了。
  
      人们都说,他那天娶的,不是修映雪,而是南渊。
  
      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想要的是谁!
  
      那时候的他,该是有多心碎……?
  
      一滴泪珠,掉在手背上,好烫。
  
      凤乘鸾抹抹眼,抬起头来,定了定神。
  
      不想了,都过去了!
  
      回头好好哄他就是。
  
      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,绝对绝对,不可以让他知道!!!
  
      ——
  
      关禁闭的日子,七八天一晃而过。
  
      除了为着跨岁夜宴,来过两拨人试衣试妆,就再没什么人有烦凤乘鸾。
  
      阮君庭自从那日之后,第二天便消了告假,重新上朝,每天散朝后,又留在宫里,指点阮临赋功课,很晚才回王府。
  
      即便回去了,也不往那旮旯里挂着红灯笼的屋子看一眼,径直去了观雪楼,每晚忙到几近天明,再在楼中榻上和衣而卧,小睡片刻,便接着再去上朝。
  
      如此直到夜宴前夜,秋雨影立在书案便替他研磨,思量了一番,小心劝道:“殿下,明日便是宫中大宴,王妃按例,该与您一同赴宴,但娘娘她至今尚且不知自己是您的王妃,这明日宴上……”
  
      阮君庭笔尖一顿,“不管她!”
  
      秋雨影呵呵陪笑,“王爷嘴上说不管,可这心里,岂有一刻放下?”
  
      这观雪楼中,书房的窗子,可是一直都没关。
  
      不管是刮风,还是下雪,王爷坐在窗边,只要抬眼,就能看见她那屋子里是亮着灯,还是熄了灯。
  
      那边若是不熄灯,他就无法专心于案头。
  
      那边若是熄灯太早,他就更心神不宁。
  
      阮君庭的笔就停住了,随手重重向桌上一丢,墨色将公文染了几道,烦躁地向椅背上靠去。
  
      秋雨影便浅笑地收了手,静静陪着。
  
      良久,阮君庭才淡淡道:“她心中,并无本王。”
  
      这一句,该是实在无处可诉说,又将他当成十余年同生共死的兄弟,才勉强道出来的吧。
  
      秋雨影静默转身,便往外走。
  
      “干什么去?”
  
      秋雨影脚步稍停,“既然心中没有王爷,又活着乱您心神,属下就去替王爷处置了。”
  
      阮君庭:“……,回来。”
  
      “呵呵,王爷舍不得?”
  
      “……”
  
      “王爷杀伐天下,山崩于前而从不改色,胸有激雷而面若平湖,何曾如此乱过方寸?”
  
      阮君庭不语,两手十指交叉于一处。
  
      秋雨影接着道:“其实,王妃娘娘心中所纠结的,不过是‘蓝染’二字,既然她想要,王爷给她便是,她见了真正的蓝染,自然就死心了。”
  
      阮君庭眸光动了动,“不行。”
  
      那死丫头若是钻起牛角尖,偏要等他那四岁的养子长大成人,到时候岂不是更乱?
  
      秋雨影心思机敏如他腹中的虫子,“王爷担心的,属下明白,可若不能坦诚,如此患得患失,您便处处陷于下风,长此以往,两情误解弥深,必将难以收拾。”
  
      阮君庭依然静默不语。
  
      秋雨影笑呵呵道:“殿下若是好人做尽,便先占了个‘理’字,到时候,难道还需将一个四岁的孩子放在眼里吗?蓝染离长大成人,可还有好久的日子呢。”
  
      阮君庭看向窗外凤乘鸾的那间小屋,大红色的喜房,映出的灯火也是红艳艳的。
  
      他抬眼冲秋雨影一笑,“你给本王出了这么多年馊主意,这个最好。”
  
      秋雨影欠身,“王爷盛赞,属下受宠若惊。”
  
      没错。
  
      她想要蓝染,就给她一个真正的蓝染。
  
      彻底满足她,也彻底断了她的念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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