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4章 两相宜,十样锦,与亲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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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臣妾叩见太后娘娘,娘娘千岁。”
  
      肃德也不多废话,稍微寒暄了一番,便屏退了左右,开门见山,“苏合香入安城王府,你以为如何?”
  
      焦倩心中咯噔一下,“合香郡主,乃是千金之躯,其父西南镇边王拥兵一方,威名远播,她若是能与王爷成就金玉良缘,实在是桩美事,臣妾替王爷高兴还来不及呢。”
  
      “是嘛。”肃德连眼皮子都懒得抬,“哀家国事繁忙,最近记性不太好,你爹以前是干什么的来着?”
  
      焦倩低着头,脑中飞快地盘算,口中应道:“臣妾父亲曾任西北盐运使,如今已过世多年了。”
  
      “哦,家道中落了啊。”肃德又是不咸不淡地叹了一声。
  
      焦倩的爹,在太祖皇帝时期,曾统管北辰西北方盐运,这种官,在当地是个肥差,可在白玉京里,却是掉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。
  
      当时,武文勋他爹武洪宪刚刚随御驾从西荒归来,得了官职,正是需要培养势力的时候,不但需要朝中人力支撑,还需要大量的钱来运筹。
  
      而焦倩她爹,刚好剿除了西北黑道盐帮,立了大功,进京复命领赏,便找到机会见到了这位皇帝身边的红人。
  
      两人私下里这么一碰,一个在京中缺少靠山,一个则缺少财团支持。
  
      两厢一拍即合。
  
      于是,焦倩就这么嫁过来了。
  
      后来,武洪宪风生水起,越做越大,又在太祖皇帝临死前讨得王爵,焦家也跟着鸡犬升天。
  
      后来没过多久,焦倩她爹一场大病过世,家里的财产也就全部理所当然地随着焦倩入了武家名下。
  
      按说,武家封王,水涨船高,焦倩这种出身,想要坐稳正室之位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  
      可焦倩自幼随着他爹,学了一手打算盘的好本事,自从入门以来,就将这个掌家大妇当得响当当,后来武文勋承袭王爵,她也就凭着多年来对安城王府财务的掌控,以及极度的乖巧,审时度势,明哲保身。
  
      所以十多年来,武文勋非但没有嫌弃她,反而还始终对她敬重有加,遇到拿捏不定的事,也会来她房中,两人在枕边商量一番。
  
      但是现在,问题来了,武文勋被镇边王家的郡主看上了。
  
      一个手握财权的异姓王,与一个镇守边陲,手握重兵的异姓王强强联合。
  
      这种事,换做以前,肃德是绝对不会答应的。
  
      可现在不同,她需要拉拢八位镇边王站在自己身边,所以,苏勤胜想将女儿塞进安城王府,她必定会一力促成。
  
      但是苏合香是个郡主,她会甘心进门给人做妾?
  
      当然不可能!
  
      所以,肃德若是准了这门婚事,焦倩就要下堂!
  
      在北辰,女人是不值钱的,没有丈夫宠爱和娘家撑腰的女人,就更不值钱。
  
      前有涵王妃险些被迫降为侧妃,就是最好的例子。
  
      这么多话,肃德不需要多说,只淡淡一句“家道中落了啊”,焦倩立刻就明白了。
  
      所以肃德今日,才找她来。
  
      “请太后娘娘,为臣妾做主。”焦倩俯身跪地,恭恭敬敬一拜。
  
      肃德从桌边拿过一只朱红色的雕漆盒子,掌心那么大,平日里,该是用来盛装女子养颜的膏脂之用。
  
      她轻抚那盒子上刀工圆润的宝相花,“这种事,哀家帮不了你,但是你可以自己帮自己。”
  
      她抬手将那雕漆盒子扔在焦倩面前的地摊上,“这一盒,是上好的芙蓉膏,用过之后,有脱胎换骨之效,你拿去吧。”
  
      “谢娘娘赏赐。”焦倩小心翼翼拾了芙蓉膏,收进袖中,“请娘娘指点迷津。”
  
      肃德不耐烦地用指尖撑住额角,“你是聪明人,自然知道昨晚夜宴上的事。”
  
      她眼尾的绛紫色假睫毛轻轻一掀,“苏合香,也不是非你家安成王不嫁。”
  
      哦——!
  
      焦倩恍然大悟,当下再次跪伏叩首,“臣妾叩谢太后娘娘成全!”
  
      ——
  
      大概是因为越往北离太阳就越远,北辰的冬天,天黑地特别早。
  
      阮君庭带着凤乘鸾在王府里随便溜达了半日,腻腻歪歪地一起吃了晚饭,最后在观雪楼顶的露台上,看着太阳如咸蛋黄一样沉沉坠入白玉京西方尽头,天色就暗了下来。
  
      阮君庭余光瞥见下面秋雨影脚步匆匆的入楼中,便对凤乘鸾道:“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做?”
  
      没了日光,高处就特别冷,他将她拥紧,两人回到屋内。
  
      凤乘鸾心里开始打鼓,天黑了,今晚可怎么糊弄过去?
  
      这时,秋雨影就在屋外敲门,“王爷,可算是买到了。”
  
      “拿进来。”
  
      秋雨影端进来的,是只匣子,呈给凤乘鸾。
  
      阮君庭:“打开看看。”
  
      凤乘鸾不知道他又搞什么,将匣子小心打开。
  
      “十样锦!”她惊呼一声。
  
      匣子里,安静地躺着的十样锦,是一摞整整齐齐的信笺,那颜色,因为用了许多种花瓣浸染,而成淡淡的粉色,而造纸时,又为了风雅,特意留了细碎的花瓣和花蕊没有滤掉。
  
      这种纸,在南渊,通常都用于出嫁女的家书。
  
      一来,娴静雅致地颜色,衬着花瓣,象征女子的娴静安好。
  
      二来,因为十分娇贵,那么能用这种纸写家书,夫家必是生活安逸富足的。
  
      因为造纸时要用十种鲜花,故而这种矫情东西,在天寒地冻的北辰,必然不可能存在的。
  
      可是现在,他居然给她买到了!
  
      秋雨影笑得有些辛苦,开玩笑道:“王妃娘娘,这纸,您可省着点用,王爷派人差不多将白玉京的十二座城都翻了过来,才砸了重金,从别人家手里抢了这么一点。”
  
      他说完,被阮君庭白了一眼。
  
      但,这个马屁拍得甚是舒坦。
  
      他的一番苦心,她收到了就好。
  
      凤乘鸾紧紧抱着匣子,头垂得好低,“谢谢,阮君庭,谢谢。”
  
      半年了,她作为和亲的公主,来了北辰,一直处于诸方面的监视之下。
  
      不要说家书,连向给家里送个口讯都寻不到门路。
  
      她不是没想过求阮君庭帮忙,可在大婚之前,她都没见过他的人。
  
      而大婚后,大婚后简直就是一塌糊涂!
  
      她连自己嫁的人是谁都没搞清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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